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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开四月某个夜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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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

【头条推荐语】:收到杨森林这篇稿子,一开始我不以为意。作为主编,每天接触的稿子多了,实在无法――拜读——一方面源于生计的压力,另一方面因为对文字本身的麻木。我很讨厌许多仅仅会玩文字的人,他们从不在意别人的感受——虽然这是他们自己的权利。凌晨4点起床,突然想起我欠森林的债务,答应亲自编他的这篇稿子。但读着读着,我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。他以细腻的笔触,柔软的心,确实给我们制造了太多泪点。那艰难,那磨难,那亲情,那温暖,那才情,在今天的城市家庭,几乎很难再现。因此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同时,我也郑重写下这段推荐语。


四月在林徽因的诗句里是美好的。


还是先像一个恋爱中的小女子一样,来读一读《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 》吧。


我说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;

笑声点亮了四面风;

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。

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,

黄昏吹着风的软,

星子在无意中闪,

细雨点洒在花前。

那轻,那娉婷,你是,

鲜妍百花的冠冕你戴着,

你是天真,庄严,

你是夜夜的月圆。

雪化后那片鹅黄,你像;

新鲜初放芽的绿,你是;

柔嫩喜悦,

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。

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,

是燕在梁间呢喃,

——你是爱,是暖,是希望

你是人间的四月天!



这种怀春女子般的欢喜与浪漫,也曾经在我的文艺心里生起过。但作为一个出身乡村的孩子,每当这时,我却会想起翁卷的《乡村四月》:绿遍山原白满川,子规声里雨如烟。乡村四月闲人少,才了蚕桑又插田。


翻开记忆中四月的日历,总有一粒种子在固执地生根发芽,哪怕我用意志和遗忘两块石头也压不住,它还是会在触景生情时,象野草般地探出头来。


三汇中学读高一时,只能住校,按照惯例,每月底最后一个周末,我都得步行30华里回家拿生活费。


正如翁卷所说,四月底五月初是家乡收割小麦和插秧的农忙时节。我是家里的长子,两个妹妹小,父亲多病又不事农活,所以我一般都很自觉地承担起家里的劳作。


这种“自觉”源于两件事情。一次是我最小的妹妹八岁时边哭边割水稻,直到眼泪变成汗水全部流干,直到后来在黑夜里直接睡着。另一次是我幺外公看到我妈妈在亲自耕田,气得破口大骂,他放下担子,跳进田里,夺过犁头,耕起田来。他一边抱怨我的父亲,一边心疼我的母亲,因为在农村什么事情都可以容忍,唯独女人不能耕田,因为这意味着这个家庭死了男人,只剩孤儿寡母。


小小少年内心的耻辱感变成了责任感,所以大概15岁时,我就能够挑150斤湿谷子去石盘晾晒,即使肩膀压肿破皮,也能咬着牙挑一两里路远,一天跑十几个来回。



作为家里的半个顶梁柱,离家外出读书,不能帮助家里劳动,在我心里始终是一个梗。


四月倒春寒,放学后,天还在下着寒雨,本来要同行回去的同学不想回去,也劝我不要回去,但我还是执意要走。我想着回家拿生活费的同时,还可以帮家里做点农活。


从三汇中学出发,下了大岩口,天已经快黑了。幸运的是最后一班渡船正要启锚,船夫骂骂咧咧的,不知道是对我们还是对天气在抱怨。过河上坎,风急雨大,我借的雨伞被吹翻,衣服淋得透湿,寒冷从皮肤以风速侵入到骨头里。我开始跑起来以抵御寒冷,翻过全棚岩以后,进入了红军过草地时所遭遇的泥泞地,想跑也跑不动,脚上穿着爸爸买回来的二手翻新皮鞋,被泥泞撕扯,不幸脱线了。


这些年偶尔回乡下,看到很多田地都抛荒了,但在上世纪80年代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,农民往往绞尽脑汁地占有临近的土地。我放牛时见过田埂被削薄到难以下脚,也曾亲历下方的农夫将上方的水田挖垮打架的事情。那天晚上,我走过的田埂路,不仅变薄了,农夫还将田里的泥提到田埂上以防漏水。


天越来越黑了,几户农家已经燃起零星的煤油灯,我甚至能透过窗子看到厨房旺盛的柴火。但我没有灯,也没有火把,只能凭着直觉往家的方向走,与其说是走,不如说是连滚带爬。


过一个水塘的时候,我几次差点栽倒进去。有一次,我的手在下滑时下意识地抓住了一蓬刺,刺将我冰冷得有些僵硬的手划得鲜血直流。我看不到血,但我能够感到疼痛。我的眼泪夺眶而出,泪水和雨水混着泥浆一起糊在脸上,再由雨水冲到无边的泥泞中去。



这段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,仿佛折磨了我一个世纪。我手脚并用,好不容易爬过水田区,路过一户农家,狗狂吠起来。我躲在一个谷草垛边,擦干眼泪,脱下湿淋淋的上衣拧干,将身子缩进草窝子里面,仗着年轻,放佛也没有那么冷了。


我歇了有半个小时,搓了两根草绳将鞋子固定起来,准备再次出发。这农家正在吃晚饭,有锅碗瓢盆的声音,我远远地只能想象饭菜的香味。饥肠辘辘此时不是一个名词而是一个动词,将我从肠胃到身体收缩得越来越紧。近处的树,在细微的光中显得更加黝黑而紧迫,象上天布下的一个个棋子,将人的命运锁定在无边又无助的黑暗中。


雨终于小了一些,我很想去讨一个火把,但倔强的心却没有答应本能的欲望,我继续摸黑前行。


爬过山坡,进入砂石地了。脚下不再陷落,绑在鞋上的草绳也可以防滑。家是唯一的目的地,所以我走得越来越快,反正满身都是泥,也不在乎是否再次滑倒,因为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就可以到家了。


正走着,前面出现了电筒的灯光,光柱刺进黑暗,胡乱地在雨夜晃动。靠得近些了,我听到他们在试探地喊我的小名。我一听,是父亲和母亲的声音,我赶紧答应着,向前奔去。三个身影清晰起来,一个是穿着雨衣的父亲,一个是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母亲,在母亲后面的小小身影是我的大妹妹。


我颤抖着嗓子应答,踉跄地冲过去,忽然觉得自已不可以这么狼狈,赶紧慢下步子。


父亲快步跑过来,将伞支在我头上,手搭在我肩上,说,都以为你不回来了,明天一大早我就把生活费给你送到学校嘛。


母亲向来嘴巴硬,她拉着我的手,说,这种天气,跑回来干啥子嘛。我就说你要回来嘛,你爸爸还跟我说你那么聪明的,肯定不得这么笨。扭过头,她吼父亲,你说该不该来接娃儿嘛,还跟我争!话音未落,她却大声地哭了起来,惹得怯生生的大妹妹也在那里抽噎。


我装着没事人的样子,说道,这比红军爬雪山过草地好多了嘛。父亲没有多话,紧紧握了握我的手,依然为我支着伞,手电筒的光却始终照在我的脚下。


回到家里,雨终于停了。打开门,正在打瞌睡的小妹妹一下子惊醒过来。我从军用挎包里掏出一个三汇盐锅盔,这是小妹妹的“心头好”,每次回家,我都会在学校门口的草棚摊子花五分钱买一个带给她。小妹妹咬了一口,又给大妹撕了一块。锅盔被水打湿了,上面零星沾着我裹了好几层的作业本纸。


爸爸将灶台上早就煨热的水端来,让我洗了脸,擦了身子,找来衣服让我穿上。不一会儿,大妹端来一碗姜开水,我喝下去,身体暖了很多。


我走进厨房,母亲正在给我煮红糖鸡蛋,殷红的炉火照着她的脸庞,我看她不时在抹眼泪,也不知道是在伤心还是被柴火的烟熏的。


我转过身,父亲正默默地站在我背后,四目相对,只是无语。过了好一阵子,父亲说,昨天运气好,刚好有个换国库券的,本来十元换八元的,结果你妈妈东说西说换了八块三。这不,够你四个月的生活费了。他摊开手,手上有十元的,也有两元一元的钱。他塞到我手上,让我数一数。



我有些楞了,平时每月生活费都是东拼西凑的。父亲在修公路,日晒雨淋,餐风露宿下来,月工资也不过47元,扣除必要的药费和任务性购买的国库券,还得给我留25元生活费,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。


母亲很奢侈地给我煮个四个红糖鸡蛋,又拿了两根专门奖励插秧人的油炸麻花。我吃了一个鸡蛋,把碗递给妹妹,妹妹看了一眼母亲,没敢接。我说,快吃吧,哥哥今天中午吃了肉的。母亲命令式地说,你再吃一个,剩下的大妹二妹一人一个。


老房子是有客厅的,但我们一直就呆在厨房里,向着灶火,仿佛这里才是家的全部意义。尽管手上的伤口还是生痛,我尽量藏着,脸上是满不再乎的平静。


我早早地上床睡觉。明天,还得插秧呢。半夜,母亲到我床头来坐了好久,我其实并未睡着,闭着眼晴,听到了母亲轻声的啜泣。


许多年过去了,钢筋水泥的城市坚固了我日益脆弱的心。但只要翻开那年四月泛黄的日历,我的情绪还是会溃不成军。

作者简介】:


杨森林,作家,诗人,传统文化传播者,文旅商业专家。1971年出生于四川渠县丰乐,儒雅睿智,淡定平和。他是成都圣德文旅机构董事长,知名“文化地产人”和“旅游文化人”,在西南地区声名卓著。


他是美国觉能国际生命研究院院长,子非书院院长,中国下一代教育基金会民族地区儿童关爱基金创始人,成都传统文化保护协会执行会长,中国优秀创业导师。除了企业家外,杨森林还拥有近十个不同身份,在公益、文化、教育、健康等多个领域贡献着自己的力量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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